风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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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包子见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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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想吃布朗尼？”阿尔佛雷德的围裙穿在克里斯身上还是显得有些小了，达米安用叉子戳着他那份蔬菜沙拉想到。管家毫无意见地让出了自己的厨房，事实证明克里斯的手艺不比他奶奶差，起码在甜点方面他迅速虏获了芬里尔和耶梦加得的心。

“你的。”克里斯将其中一块放进芬里尔盘子里，接着又切下一小块递给耶梦加得，“还有你的……别噘着嘴，小公主，你知道不能偷偷打游戏，这是惩罚。”

好吧，现在有人来教育他的孩子了，赏罚分明，有意思。

“这个是你的。”最大的那块理所应当归阿尔佛雷德，但是耶梦加得猫儿一样瞪圆的眼睛里，意图昭然若揭。也许达米安不该让她总跟猫咪阿尔佛雷德在一起，她正在变得像猫一样狡猾，可爱意义上的。一般人们总认为男孩子才是调皮捣蛋的那个，实际上耶梦加得坏主意比芬里尔多多了，只是因为怕生而不经常显现出来。

“最后是你的。”克里斯将最后一块放进达米安面前的盘子里，“谁要在布朗尼上加一块冰淇淋？”

“再提醒我一次你为什么在这里。”达米安用叉子将黑色小蛋糕等分成两块，诱人的甜腻带着刚出炉的热度，切分时的手感及其绵软，中心的巧克力熔岩沾在叉子上，分开时自然落进盘子里，在空气中微微凝固成粘稠状。

“有人看到想吃布朗尼，可他们的父亲不会做。”

“有人故意在口袋里塞了一份甜品店菜单。”达米安眯起眼，“你这是在为难我。”

“不经意。”克里斯坐在达米安对面，“注意你的用词，别忘了无罪推定的基本原则。”

“晚饭之后我还有事。”达米安将盘子往外推了点，耶梦加得为了够到它们，整个人都要趴在桌子上了，“不是轮到你值班吗？拯救世界很闲？”

“我一会儿就走……顺便一说，刚才预热烤箱的时候我去了趟南非阻止火山爆发，可可就是在那儿买的。”克里斯朝两个孩子挤挤眼睛，看上去蠢透了。达米安懒得说话，只是摆摆手。耶梦加得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她那一半，芬里尔犹豫一下，把达米安给自己的那份又推了回去。这下耶梦加得咀嚼的动作也停住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吃吧。我不爱吃巧克力。”达米安站起身，拍拍芬里尔的头，“我还要准备些东西，先下去了。”

“我陪你一起。”克里斯卸下围裙挂在椅背上，“我从地下水道走。”

“再见，克里斯叔叔！”两个孩子一齐说，其中一个嘴里塞满巧克力，声音听上去含糊不清。

“周末见，孩子们。”克里斯挥挥手，“再见，阿尔佛雷德。”

老管家微笑着点点头，其中的含义达米安假装看不懂。

他和克里斯一前一后来到蝙蝠洞，等待蝙蝠电脑登录的空隙里，克里斯忽然将手放在达米安额头上。“体温正常。”

“你什么毛病。”达米安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体温正不正常，我自己不知道吗。”

“你脸色不太好，我以为你发烧了。”克里斯摸了摸下巴，“你今晚要去干嘛，普通夜巡还是？”

“普通夜巡。你是要我给你汇报行程，还是现在赶紧回去值你的班？”达米安摆出一副没礼貌的送客态度，克里斯习以为常地耸耸肩。“好吧，有事叫我。”

“赶紧走。”

伴随一声音爆轰鸣，克里斯的身影消失了。达米安揉揉阵痛的耳膜，打开显示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的心脏不安地跳动着……脸色难看？他几乎想去浴室照镜子看看了，有那么明显吗？

通讯器那头的红点在中东的位置闪烁。今天下午八卦新闻才报道了哥谭王子布鲁斯·韦恩的巴黎之行，谁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达米安深深吸了口气——按照原定计划，布鲁斯快要回来了，与其被抓个现行还不如主动承认。他原本打算用韦恩孤儿院做挡箭牌把孩子们藏起来，但既然阿尔佛雷德克里斯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这就显得没什么必要了。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达米安回过头，是阿尔佛雷德。

“布鲁斯少爷会接受他们的。”老管家安慰道，在达米安面前放了一杯红茶。

“他连我都能接受。”达米安开了个失败的玩笑，“你知道他会做什么——鉴定基因，就算毫无意义也要查出另一条染色体来自于谁。全面身体检查，确保雷宵古没在他们身上搞什么实验。然后，BOOM，真相大白。”说到这里，他微微苦笑，“我担心的是他坚持告诉克里斯。这是两个半氪星人，换言之就是两个人类控制之外的生物，父亲不会相信我能教导他们。在他心里，我连自己都管不好。”

“您知道这不是真的。他一直信任您。”阿尔佛雷德轻声道，但达米安摇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父亲，我也不会让步。我决定了，就算以这身蝙蝠衣相威胁，我也不会让父亲干涉我的决定。”

阿尔佛雷德最终没说什么，他点点头。“等您谈完了就打内线电话，我把两个孩子带下来。”

“谢谢。”达米安发自肺腑地说，“如果我不得不带着他俩满世界逃亡，会抽空给你寄明信片。”

“我们还是不要这么悲观。”阿尔佛雷德笑了笑，转身离开。达米安静静地坐在蝙蝠电脑前，直到红色的对话框“叮”一声弹出来。

“火柴马龙请求接入。”

深呼吸。达米安，你能做到的，你必须做到。

“确定。”

漆黑的画面上出现一个昏暗的房间，大概是地下室，四周没有自然光，只有头顶一盏黄色的小灯泡发着光。布鲁斯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他看上去仍是那么严肃而冷峻，可两鬓已经有了些斑白，胡子看上去也有阵子没刮了。

“父亲。”达米安说道，小时候做错事时的畏惧涌上心头。

“你说有很重要的事与我面谈，是什么？”布鲁斯直入主题。

“呃……哥谭很好，没什么的，阿尔佛雷德回来了……”达米安的舌头略微打结，该死，他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可他一开口就说错了段落，这句话应该放在后面。

“你坚持与我面谈而不是当时邮件说清楚，我想大概不是工作汇报。”布鲁斯径直打断他，嘴唇冷酷地抿起，十足蝙蝠侠，“说吧，你怎么了。”

“我……”达米安看着屏幕里父亲沉着的眸子，如山的压力瞬间加诸在他肩上。他要怎么说，他要怎么坦白这件事？父亲会觉得这是不自量力吗？父亲会把两个孩子从他身边带走吗？

【您害怕什么吗？】

我怕让我父亲失望。我怕我也会让你们失望。

【那我们也什么都不怕。】

“达米安？儿子？”

“父亲，几周前我去了外公那里调查异常现象。”达米安终于开了口，他觉得这声音不属于自己，有谁控制了这副躯壳，“我发现两个孩子，一对双胞胎，看上去有三岁多。”

布鲁斯眉头瞬间皱起。

“他们身上携带着我的基因，我把他们带回哥谭了。”达米安继续说，他停不下来，布鲁斯似乎想打断，可达米安没给他机会，“不，父亲，听我说。我是他们生理学上的父亲，可他们还有另一个父亲。”

布鲁斯半张的嘴僵住了。

“您认识他。克里斯·肯特。”

沉默。长久的沉默。布鲁斯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的蓝色瞳孔微微颤抖，眼神里写着的感情太过复杂，就像暴风雨来临时的洋面，最后归于平静。

“我需要他们的详细报告。”蝙蝠侠口吻。达米安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失望还是意料之中。

“哥哥叫芬里尔，妹妹名字是耶梦加得。他们喜欢吃甜食和水果，不喜欢谷物和蔬菜。芬里尔喜欢狗，耶梦加得喜欢猫，他们见不到对方十分钟以上就会开始焦躁……”达米安忽然顿住，他看到布鲁斯的表情——那不是一个判断的神色，而是纯粹的愕然。

“父亲？”

“没事，没事……你继续。”布鲁斯摇摇头。

“我还没有告诉克里斯。”达米安硬着头皮道，“克里斯知道孩子们的存在，但他不知道他们有超能力的事。我不打算告诉他，直到这件事不会对芬里尔和耶梦加得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布鲁斯没说话，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为什么沉默？达米安不敢细想，这会剥夺他的勇气。

“我不是在询问您的意见，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您执意反对或是要将我的孩子送走，我将不得不离开。”达米安孤注一掷地道，“我爱您，但他们是我的责任。”

“不，不，等等。”布鲁斯轻轻咳嗽一下，“我不是说……”

达米安耐心等待布鲁斯说完。

“我知道了。”画面中的男人忽然摇摇头，“你不该这样。我是说视频通话，你应该要求我回来。我没想到……”

“什么？”达米安愣了一下，“回来？”

“我一直以为第一个抱着孩子回来的人会是迪克。”布鲁斯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微笑。

“不……我……我是想说……”达米安措手不及。父亲为什么要笑？他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麻烦吗，变数太多，未知太多……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重蹈覆辙？”布鲁斯摇摇头，“我总在想，如果我爸爸还活着，他第一次见到你时会是什么心情，我想现在我有答案了。”

“……是什么？”达米安嗓子发干。

“惊喜。当然，惊讶的成分更多一些，我得承认。”布鲁斯答道，“直到我听到你刚才说的……你的报告。你母亲将你送来的前几周，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动物，我对你一无所知，除了责任和负担，我不知道我还能将你摆在什么位置。”

“我……我知道。”

“我为你骄傲，儿子。”

达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某种温度从心脏缓缓入侵身体每一个细胞，麻痹着他的判断——不，不是时候。

“我在和您说克里斯的事。我要将他们亲自养大，我要……”

“我现在见他们合适吗？他们知道我吗？”布鲁斯忽然摸摸自己下巴和头发，“该死，我的西装还在巴黎。”

“父亲？”达米安的话被完全无视，“父亲您听我说？”

布鲁斯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时刚才的当地人白袍已经换成了一件得体的衬衫，胡子没刮，但洗了把脸，整个人显出一点公众人物韦恩总裁的魅力来。

“我准备好了。”布鲁斯说着挑眉，“怎么，我不能见他们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达米安一阵失语，“但是……”

“克里斯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布鲁斯强硬地打断，“我不同意，当然，但你是他们的父亲，我给你思考的时间。我会尽快回去。在此之前你可以继续执行你自己的方案。”

达米安想挂电话了，这是很久违的情感，在少年泰坦时布鲁斯叫他不许出任务时他也会想这么做。

“好的。”最后，他长叹一口气。有什么办法呢，那可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这么点喘息的时间他应该知足了。如果是往常的父亲，这会儿已经控制了蝙蝠电脑，说不定还要立马把克里斯拽过来进行三方会谈。

达米安按了几个键，内线电话拨通了。阿尔佛雷德没有接。一分钟后，老管家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下蝙蝠洞，朝电脑这里走来。布鲁斯的眼神锁定着两个孩子，先是锐利的，接着柔软下来。两个孩子一点一点朝这里蹭，眼神闪躲地不敢看屏幕里的男人。

“你们好。”布鲁斯和颜悦色地说，轻柔的声音吓得达米安一哆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祖父。”芬里尔小心地回答。面对生人，他总是更勇敢的那个，“上上一任蝙蝠侠。”

“是的。我想你就是芬里尔。”布鲁斯微笑，这和刚才他给达米安的表情完全不同，“可以凑近点吗？”

芬里尔昂起头，上前一步，好奇地抬头望着大屏幕。

“你长得很像小时候的达米安。”布鲁斯论断道。达米安忍住没反驳出声——您可没见过我三岁的样子。

“你呢，小公主，你是耶梦加得对吗？”

耶梦加得朝阿尔佛雷德身后躲了躲，眼神死死盯着哥哥后背。

“过来。”达米安向女儿伸出手，“没事的。”

耶梦加得犹豫一下，还是放开了老管家，小跑着奔向父亲。达米安蹲下将她抱起来，面对屏幕。小女孩像是一下获得了勇气，手缓缓抬起，触摸屏幕上布鲁斯的嘴唇。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布鲁斯笑着说。

“你是父亲的父亲，父亲不能违背你的话，对吗？”耶梦加得忽然恳求道，“我们会很听话，永远待在地洞里也没关系，求求你别让我们分开。”

布鲁斯不知所措地看向达米安，而达米安则躲开了他的目光。“没人会把你们带走。”

“可是他是您的父亲啊？”耶梦加得仿佛在说着理所当然的事。

“你们的父亲可不像你们一样听话。”布鲁斯禁不住笑出声。

耶梦加得看上去有些搞糊涂了，于是芬里尔接过话题：“所以您必须要把我们送走吗？”

“谁说过我要送走你们，孩子？”布鲁斯问。

“没人说，我们自己想出来的。”芬里尔直视布鲁斯双眼，那眼神布鲁斯曾无数次从达米安眼中看到——那坚定的、自信的、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会被愚弄的双眼，无声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我们可以永远不飞行，永远戴着手表。”耶梦加得补充道，“我们可以当普通的孩子，我们可以表现得和父亲和阿尔佛雷德和您一模一样。我们不想和父亲分开。”

布鲁斯似乎失去了语言。他看看两个孩子，又看看达米安。达米安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耶梦加得的红发，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我们回来再讨论这个。”布鲁斯终究还是没在克里斯的事上妥协，“没人把你们和父亲分开，孩子们。”

芬里尔和耶梦加得激动地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父亲，却发现达米安脸上并没有笑容。两张小脸瞬间颓丧下来。达米安猛然意识到这点，赶忙重复一遍：“我不会离开你们，我发誓。”

两个孩子表情没有轻松多少。

“我们也不想和阿尔佛雷德分开。”芬里尔小声说，“还有提图斯，蝙蝠牛，阿尔佛雷德猫……还有克里斯叔叔。”

三个成年人同时沉默了。达米安尤为动摇——他从没和孩子们讨论过离开的事，阿尔佛雷德就更不会说了，两个孩子不知怎么地猜到了这点。

“回去睡觉吧，和祖父道晚安。”达米安放下耶梦加得。

“晚安，祖父。”两个孩子一同说，声音没什么精神。

“晚安。”布鲁斯心一揪一揪，“我会带礼物回去的。”

五分钟后，阿尔佛雷德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看来如果你要逃跑，得把你的宠物也一起打包带走了。”布鲁斯突然笑了笑，“还有绑架阿尔佛雷德。”

“我会有办法的，父亲。”达米安阴沉着脸答道，“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

“有谁会忍心拒绝他们呢？”布鲁斯话锋一转，“我的意见相信你已经清楚了。”

达米安点点头。

“你不知道对你来说怎样最好。”

“但我知道对他们来说怎样最好。”达米安冷冷道，“我现在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您对话。芬里尔和耶梦加得放在我所有顾虑的第一位。”

“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在责怪我当年没有将你放在第一位。”

“我不会这么想。”达米安摇头，“您是蝙蝠侠，唯一的蝙蝠侠，哥谭不能没有您，而他们不能没有我。”

布鲁斯没有接话。

“你该去夜巡了。”

“是的。”

“我为你骄傲，儿子，为你所成为的男人。”布鲁斯忽然缓声道，和以往的强硬都不同，带上一丝规劝的味道，“可是你要相信我……”

“我从来都相信您。”达米安手放在挂断上，“蝙蝠灯亮了，再见。”

画面灰下去。达米安跌回椅子，仰起脖子长出一口气。

父亲很喜欢芬里尔和耶梦加得，好消息。

父亲果然不同意，坏消息。

有缓冲时间就有回圜的余地。达米安清楚这点，布鲁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的犹豫已经是达米安能期盼的最好结果。

他绝不会把芬里尔和耶梦加得送走，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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