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苟

#本更告诉我们孩子的心理问题需要成年人多加关心（x
#有生之年求不刷给我留点最后的颜面（…
#感谢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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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克端着甜甜圈和热茶从旋梯走下蝙蝠洞，达米安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瞪着显示器，巨大屏幕使得普通摄像机录下的画面有些许失真，慢放之下男孩的动作呈现得一清二楚——芬里尔，听话、乖巧的芬里尔伸手拿起塑料凳，一件对他的年龄来说本不该这么轻松拿起的物体，果断地挥向面前的陌生男子，对方连眼珠都来不及转。

　　暂停。

　　达米安转过头，迪克的手放在键盘上，笑容无辜。“阿尔佛雷德在担心你。”

　　达米安没发声，他眼神里有某种沉重的东西让迪克也一时也有些失语。

　　“嘿！他们还是孩子，想想十岁的你自己。”迪克强迫自己笑得开朗，达米安周围的空气令人窒息，“我不是说这不严重，但是他们能变得更好，你经历过这些，你最清楚。”

　　达米安站了起来，拽住迪克的手臂将他按进座椅里，接着用同一只手在键盘上按下几个键，视频又回到了最开头。“你看。”他说，声音哑得可怕，“认真看。”

　　画面逐帧播放，慢得像是幻灯片，男人出言不逊，男孩站起身，拿起椅子，砸下去，达米安的手臂忽然出现在画面中，一声拉长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闷响……迪克感到不太舒服，这样的视频他看一遍就够了，他不明白达米安反复折磨自己的意义在哪里。

　　“他很生气，他在保护妹妹，他还不知道下手轻重，这只是一时冲动，没有人员伤亡，什么事都没有。”迪克再次按下暂停，转回头看达米安，他的小弟弟面色发白，“你到底怎么了？”

　　“一时冲动？这不叫一时冲动，这不是……”达米安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在迪克来得及打断他之前将画面快退到争执刚刚开始那一帧，“这里，”他指着芬里尔说，坐在桌前的男孩仰头望着男人，下巴抬起的角度却十分诡异，“注意他的眼睛，注意他视线的落点。”

　　“胸口？”迪克拉着椅子凑近些许。

　　“心脏。”达米安用手大致比划出芬里尔的视线。

　　“你不会在暗示……不不不，小D，他不……”迪克摇着头站起身却被达米安摁回原位。

　　“红太阳手表限制了芬里尔的能力，如果没有这一层限制，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达米安继续操作视频，“芬里尔意识到自己不能使用热视线之后立马进行了第二方案——他站起来，就近选择最合适的武器，发动攻击。椅子，长度足够，能攻击到敌人大脑，硬度足够，配以他没有被完全限制的超级力量，足够敲碎这倒霉鬼的脑壳。”

　　“停！”迪克一把摁灭屏幕，拔高声调，他拒绝接受达米安这套疯狂的理论，“你疯了，他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自己的儿子？”

　　“因为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才会这么想。”破天荒地，达米安没有用同样的回吼应对迪克的质疑，他只是单手扶住桌面，另一只手颓丧地垂着，“在没有装甲保护的情况下，心脏是首选，距离够近的话选择脖颈。如果手中有钝器，大脑，毫无疑问。他没有冲动，他愤怒，但他非常冷静，他只是，他只是……”

　　达米安努力了好几次，终于说出了那个词。“不在乎。”他说，口气沉重，“他只是不在乎。人命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迪克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但他觉得事情还不至于如此绝望。“我们可以教他们。还记得一开始当罗宾的时候你把坏人打个半死吗？别忘了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想砍死我！看看现在的你……”

　　达米安只是看着迪克，直到他因突如其来的寒意而沉默。

　　“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好。”迪克说，他是真心的。

　　“我不杀人是因为你们教我这么做，也因为我知道这样才是正确的。”达米安将视线转向屏幕里一个无谓的物体上，“可我永远没办法像你和父亲一样同等珍视所有生命，无论罪恶与否。”

　　“没有人生来善良。他们可以学。”迪克果断地关掉屏幕，站起身，“既然我们能改变你，你也能改变他们。关键在于环境而不只是基因。你现在应该停止这些无用的猜测，和你的孩子们好好谈谈。”

　　“谈谈，谈什么？”达米安自嘲地笑笑，“我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又能对他们说什么？”

　　“你必须做到，你现在是个父亲了。”迪克说，他蓦然回忆起达米安刚来的那段日子里布鲁斯常有的表情——与其说是担忧或愤怒，更像是深深的自我怀疑。

　　也许是迪克的话，又或者是达米安知道自己无法继续逃避下去，他点了点头，朝楼梯走去。迪克望着达米安的背影忽然感到些许感慨，孩子们总是长大得如此快，达米安冲他挥舞武士刀的嚣张模样好像还在昨天。当年他做出决定让达米安成为罗宾时，他怀疑过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他都在说布鲁斯不会让这刺客联盟来的孩子成为罗宾的这不是个好主意，而剩下百分之一的他则自问，我会怎么做。

　　现在他知道了，他的选择比布鲁斯的更好，达米安就是答案。他知道达米安也能做的比他和布鲁斯更好，他就是这么相信。达米安只是需要时间去学着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做好一个父亲。

　　他真的应该和克里斯一起承担。迪克再一次把这个想法压回心底，他得尊重达米安的选择。他打开显示屏将刚才的视频关闭，吃掉了自己拿下来的甜甜圈，茶有点凉了，不过他更爱加柠檬和糖的冰茶。他正想去换衣服准备夜巡，一个小身影忽然冲进蝙蝠洞，是耶梦加得。小女孩眼角红红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躲什么人。

　　“你在做什么，小公主？”迪克笑着走过去把耶梦加得抱起来，女孩金红色的软发像极了小时候的克里斯，但神态更像童稚版的达米安——如果达米安真的有过那种阶段。

　　耶梦加得显得有些犹豫，小眉头皱起来的样子更像达米安了。

　　“你可以百分百信任我。”迪克说，经历过杰森提姆和达米安之后，哄孩子技能他可是满分，“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而且我还能帮你。我们可是冰淇淋战线的盟友！”

　　耶梦加得想起了他们和迪克叔叔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原本不告诉任何人的想法有些动摇。“那你发誓不能告诉父亲和芬里尔。”

　　“我发誓。”迪克在心口画了个十字。耶梦加得不知道这个动作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她隐约意识到这代表某种郑重的承诺，是可以信任的。

　　小女孩凑到迪克耳边一本正经地小声耳语：“我在躲父亲和芬里尔。”

　　迪克感到意外，躲达米安和芬里尔？耶梦加得和芬里尔从来不分开，他们又都爱待在达米安周围。“为什么？”迪克问，耶梦加得又犹豫起来了，于是迪克补充了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我可以帮你躲起来，我知道好几个很棒的地方，谁都找不到你。”

　　耶梦加得完全被吸引了。她眼睛亮了一下，接着暗淡下去。“我不能说。”

　　“那我猜猜看？”迪克大致有了思路，小孩子的想法并不难猜，“你觉得你父亲在生你哥哥的气，你不知道帮谁好。”

　　耶梦加得瞪圆眼睛，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猫。“您怎么知道的？”

　　迪克笑了。“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父亲没生芬里尔的气，等明天他们就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这回耶梦加得只是悲伤地摇摇头。“不会的，父亲……父亲他对我们很失望。我们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迪克表情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只希望耶梦加得没有看到。“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们的父亲非常爱你们，我向你保证。”

　　“父亲说我们的超能力是礼物，可他看到我们使用它时会很害怕。”耶梦加得小声说，“他没有超能力，阿尔佛雷德和您也没有，我们周围的人都没有。”

　　“你们的克里斯叔叔有啊？我们都很喜欢他。我就很希望自己有你们这样的超能力。”迪克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抽自己耳光——原谅他吧，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克里斯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例子。

　　耶梦加得看向迪克，孩子气的脸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执着。对自己看到的事物很笃定，不论别人怎么反驳她也不会改变看法——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父亲也害怕克里斯叔叔。”小女孩说，“每次克里斯叔叔出现时，父亲都会害怕，父亲想躲开他。”

　　迪克没法反驳，他没法对耶梦加得撒谎——孩子的眼睛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吗？可她想错了，达米安是害怕看到克里斯，不是因为超能力，而是因为……

　　“迪克叔叔，我和芬里尔……我们的出生是不是个错误？”耶梦加得扬起小脸问。她紧紧抓着迪克肩膀上衣服的布料，瞳仁摇晃，既渴望答案又畏惧答案。

　　迪克看着怀中的耶梦加得，这张小脸与记忆中的另一张渐渐重叠。

　　
　　“不，不是。”迪克回答对耶梦加得也是对过去那个孩子的影子回答，他对这个答案无比确信，他知道这种坚定能传达给他们，“你们的出生是你们父亲身上发生过最好的事。”

　　
　　
　　
　　三下清脆的叩门声。阿尔佛雷德合上书：“请进。”

　　门被推到半开，达米安站在门口。“芬里尔在这里吗？”

　　阿尔佛雷德看了看缩在他脚边抱着提图斯装不在的男孩，一时有些语塞。“我不知道，达米安少爷。也许不在？”

　　达米安一开始没明白这个答案，不过想通也没花很久。

　　“芬里尔。”达米安说，“你过来。”

　　男孩本能地站起来，显得有些害怕却又强打着精神，这种执拗的样子倒是让阿尔佛雷德想起了达米安小时候。

　　“父亲。”芬里尔闷闷地说，却没有动。

　　“我有事要对你说。”达米安把门又推开了些，然而芬里尔却没有像平常一样乖乖听他的话。男孩朝后缩了缩，像是要躲进阿尔佛雷德阴影里。

　　达米安皱起眉。芬里尔之前从未表现出丝毫叛逆的迹象，现在是怎么了？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阿尔佛雷德适时地插嘴，不动声色地将芬里尔拉到自己身侧，“应该没什么是我一个快退休的老管家不能听的，我想？我会保持安静。”

　　每当阿尔佛雷德搬出“老”和“退休”这两个词时，达米安都毫无办法。老人摆明了自己袒护的态度，达米安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让他不要插手，他还没资格反对一个教育出蝙蝠侠和四个罗宾的男人。

　　也行，如果芬里尔希望这样。

　　“关于你今晚的不当行为，我想和你谈谈。”达米安索性走进门，把门在身后关上。耶梦加得不在这里，不知道去了哪儿，她理应也一起听。

　　“我没有！”芬里尔自来到韦恩宅以来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抗，这反应完全出乎达米安和阿尔佛雷德的意料，他们甚至有点不认识这个男孩了。

　　“你没有什么？”达米安不自觉加重了语气，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非常可怕，可男孩没有退缩。

　　“我没有做错！”芬里尔的拳头紧贴身体两侧，他闭着眼喊道，小小的身体身体在颤抖。达米安分不清他是愤怒还是害怕，也不明白男孩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你攻击了一个普通人。”达米安蹲下身平视芬里尔，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他尝试去解释，可他说不出更多，“超级力量不是用来……”

　　“他攻击耶梦加得！”芬里尔喊道，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我们要承受他的攻击还不能还手，就因为我们有超能力吗？”

　　“你的超能力会轻易杀死他们。”达米安耐着性子道。芬里尔看着他，愤怒的红色像火焰一样沿着他血管向燃烧，有那么一瞬间达米安以为芬里尔会大喊大叫或是冲出窗户离开，就像他小时候会做的，可芬里尔最终却垂下了头，像是只受伤的小动物。

　　“我没有。我没有用超能力，您说不能用，所以我没用，我只是在保护耶梦加得，我什么也没做错，可您还是生我的气。”一颗泪珠啪嗒一声落在地毯边缘，“您……您生气是因为我攻击那个人，那个人比我和耶梦加得重要。”

　　“什么？”达米安愣住了，他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人类！那群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对您来说他们比我和耶梦加得重要得多，所以我们不能杀死他们，他们却能随便杀死我们！”芬里尔愤怒却坚定地迎着达米安的目光说。

　　“你在胡说什……”

　　“就是这样的！您每天晚上夜巡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您不让我们用超能力也是因为他们。如果……如果他们要杀了我和耶梦加得呢，我们也不能杀掉他们吗？凭什么！”芬里尔的鼻音越来越重，他似乎在强忍着不哭，“我们……我们对您来说就连街上随便一个人都不如。”

　　“不……”达米安想要反驳，这是完全错误的逻辑和推论，可芬里尔没有给他机会。

　　“如果我杀了他呢？”男孩问，声音里透着绝望，“您会把我赶出去吗，或者杀了我？”

　　达米安无法回答。他知道答案——他会把芬里尔关起来，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在反复看那段视频时这个答案就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让他窒息。一个有超能力的孩子远在他控制之外，他不能用哥谭冒险。

　　“我们只是您的责任，您根本不爱我们，您留下我们只是因为我们是您造成的错误，一个会危害到这个城市的错误。”芬里尔说，他眼中闪着泪光，神态却是一个孩子永远不会有的凶狠与残酷。

       “我们根本就不该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