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苟

＃为了一个朴素的愿望，我们披荆斩棘

#全文<罗蕾莱之狗>Tag下观看

——————————————————————

玛雅拔出枪的瞬间就已经被布鲁斯身后的三个手下对准。人鱼，那个曾经是人鱼的怪物此刻穿着一件普通麻布短袖和棕色裤子，靴子上带着灰白泥浆，他站在克拉克身后，一脸极具欺骗性的天真无害。

“玛雅，放下枪。”布鲁斯沉声道。

科林毫不犹豫地抽出刀，同时伸手轻轻压住玛雅枪头。“让他们先放下。”

布鲁斯侧过身，朝手下微微点头。忠诚的军人们立刻执行了命令，然而玛雅却迟迟没有松手。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克拉克伸出双手，试图让玛雅冷静，“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我们进去说？”

“玛雅。”科林回过头，轻轻唤道。玛雅与科林对视半晌，缓缓放下枪。

布鲁斯率先走向海军大楼，经过玛雅和科林时拍了拍他们的肩。克拉克跟在他身后，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半搂着怪物。玛雅一直瞪着他，直到他们走进布鲁斯的办公室。房间里只有他们五个，其余部下已经就地解散，各忙各的去了。

“你可以开始说明了。”布鲁斯坐在巨大办公桌后，超克拉克的方向颔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为达米安被绑架这件事而着急。科林心里微微纠了一下。不，布鲁斯是达米安的父亲，他当然会着急，但他同时也是哥谭海港的保护者，无论何时都要保持镇定——科林不由得这么想，为布鲁斯开脱。

克拉克转过头迎着玛雅猜忌的目光，平静地开了口：“我为克里斯无心犯下的错误感到抱歉。他是我的儿子……养子，一条人鱼，他对人类社会的规矩完全不了解，所以对你们的某些行为产生了误会。”

“他想把达米安拖进海里淹死！”玛雅高声打断道，气冲冲地指着克里斯，“他害的达米安生了病，脱水一样的症状，干裂的皮肤——谁知道那是什么诅咒？”

克拉克露出了相当犹豫的神色，他回过头看向克里斯：“你……做了？”

克里斯点点头。

“他能听懂人话？？？”科林震惊了。这只怪物究竟有多少心机？他会说话，却从未说过半个子，一直假装自己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动物，就像绵羊或兔子。

“能，我教过他。”克拉克答道，又连忙在玛雅下一轮发怒之前补充道，“但他不会说话，人鱼的声带构造和人类有很大差异，你们的某些音节他发不出来。他刚刚变成人类不久，还没有适应。”

这下说到重点了，为什么这个鱼尾巴的怪物忽然就能以人类姿态出现在这里。然而在那之前，科林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用词。“你刚才说‘你们’？难道说……”

克拉克露出一个苦笑。“是的，正如你所想。”说着，他抬起手臂，原本是肘弯的地方突出一块灰色的鲨鱼鳍，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也是人鱼。”

大都会海港的海军统领是一条人鱼！这个消息冲击力太大，科林和玛雅忍不住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布鲁斯求证，布鲁斯冲他们肯定地点点头。

“所以……所以……”玛雅一时之间陷入混乱，“他为什么要……达米安他……”

“如果我想的没错，克里斯可能对达米安做了转化。”克拉克说到这里小心地瞟了布鲁斯一眼，“转化的过程可能伴随剧烈失水，不过只要补充足够水分，它很快就会结束，不超过一周。”

听到达米安的病会没事，科林松了口气，但他同时意识到克拉克没有说到重点：“他为什么要转化达米安？你为什么说转化是双向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不完全是克里斯的错……当然，我们很抱歉。”克拉克愧疚地抿了抿嘴，接着开口，“事实上，先开始转化的是克里斯，对于人鱼种族而言转化实际上是一种拟态的过程，我们能感受到爱和保护，并且非自觉地将自己的形态与保护者同化。因为养父养母的缘故，我幼年就完成了转化。我是人鱼，所以克里斯几年前离开我时没有经历过转化，也没来得及学习太多人类与人鱼间的不同。他能够变成人类完全是因为达米安。”

“你是说克里斯将达米安当成保护者？”玛雅逐渐冷静下来，能够思考现状。

“这么说……也不完全。”说到这里，克拉克显得有些尴尬，“这其中有很大的误会。”

“你直说吧。”布鲁斯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克里斯认为自己只是接受了达米安的求偶。”克拉克简明扼要地说，玛雅眼珠都差点瞪出来——求偶？达米安至今还在用动物“它”称呼这只怪物，他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达米安爱上了他？

“人鱼是群居动物，一个种群里一般只有一条首领地位的成年男性人鱼，男孩子们会在即将成年时被赶出领地，女孩子则会留在族群中。我们一般称这些还没有固定领地的人鱼为流浪者，他们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则单独行动。”克拉克的解释让玛雅想起了达米安关于狮群的类比。

“像狮子？”

克拉克点点头。“很像，不过我们不同种群之间也会有合作，这点更像人类。”

“这和求偶有什么关系？”科林追问。

“如果女性人鱼不小心落单，她有可能被流浪者掳走，带走她的人鱼八成会把她隔离保护起来，用于……用于繁衍后代，组建自己的家族。当然，也可说是爱情，人鱼的理念介于你所说的人性和动物性之间，我们没有那么健全的道德传统区分这些行为。”

空气似乎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科林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你养子觉得达米安把他关起来是想要……求偶？”

“求偶只是一种形式，本质是对伴侣的占有欲，男性之间也会发生。”克拉克说到这儿，看了克里斯一眼，克里斯正默默望着布鲁斯，用一种衡量的目光，似乎在比较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是的。克里斯将达米安的行为视作求偶，于是他回应了达米安，赐予他人鱼之吻，将他转化成同类。达米安会长出腮和鱼鳍，但不会有尾巴，也依旧保留陆地上生活的能力，除了对水的需求增加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你们不必担心这个。克里斯没有恶意，请相信我。”

事情差不多解释清楚了。玛雅似乎还想问什么，她想问的太多，可现在不是时候。

“克里斯能帮助我们找到达米安，事实上，我们已经有大致方向了。”布鲁斯站了起来，黑色面具下的脸表情莫辨，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凛然的威严，相较之下达米安只学成了父亲的十分之一，“接下来我会分配你们各自的任务，今晚出航。”

干渴即使是在梦靥里也阴魂不散，达米安梦到自己被泡在一池滚水里，皮开肉绽却动弹不得，他嗓子被烫的生出泡来，就连吞咽都困难。尽管知道这是梦，他也并没有觉得好点——现实和梦没那么大差别。

雷霄古命令他的手下对达米安严加看管，每天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将他从十字架上放下来，双手双脚捆着铁链进行人类必须的生理活动。每天的食物不过是一大块粗麦面包，里面是一坨黏糊糊如同呕吐物的鱼肉酱。这没什么，必要的话达米安连老鼠尾巴都吃得下去，饥饿只是一个小问题。

干渴，缺水，这才是麻烦。达米安昏迷的时候越来越多，每次被从十字架上放下来都会觉得脱力，站也站不稳，更不用说想法子逃跑。雷霄古的看守越来越松，也许是那些海盗见到他这副样子放下了防备，如果是平时的他现在早已拧断了他们所有人胳膊——这该死的脱水。

又是一个噩梦，这次稍有不同。不远处有一个男人，他有着精壮的男性身躯，然而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隐没于海水之中。他焦急地呼唤着什么，听上去像是达米安的名字，达米安能听到，可他动不了，就连发出声音也极为困难。他声带无力地震动着，每一个音节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男人忽然停下了，他耳蜗外放射状的鱼鳍竖直，似乎察觉到什么，达米安急切地想再次发出声音，就在这时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进他口中——短暂的呛水过后，他拼命吞咽起来，意识也渐渐清醒。

“别急嘛，别急，催情剂药效挺大的，我建议你少喝点？虽然我是没关系，不管你待会儿饥渴成什么样子，我都撑得住。”模糊的视线里是大块银色、黑色和一小条绿。

催……什么东西？达米安大脑停滞了好几秒，大量信息瞬间涌回脑海——催情剂，发色，墨镜……蟋蟀。

“噗——”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去。

面前的少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卸下墨镜用口袋里的紫色布料擦了擦。“这种反击方式倒是出乎我意料。”

“你他妈……这是……”达米安舌头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声音甚至发不出音调，更像是嘶嘶喘气。

“春宵一刻值千金，Beauty~”蟋蟀愉快地伸出手抚上达米安的脸，温柔地摩挲着，甚至用大拇指轻轻擦过达米安干裂的嘴唇，“你不知道这一刻我等了有多久。”

达米安已经彻底失去语言和思考的能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超现实——杰米尼，他曾经聒噪可靠的副官实际上是佣兵界的传奇人物蟋蟀，如果说这些还算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蟋蟀对他有那方面的兴趣已经足够让他大脑当场爆炸。事实上，此刻，喝完那些诡异的水之后，他只希望面前的人能原地爆炸。

蟋蟀舔了舔唇角，这个动作让达米安头皮都快炸起来了。他逼近达米安，仰起头，呼吸喷在达米安颈间，被十字架吊在半空中的猎物奋力挣扎，铁链发出绝望的吱呀声……一点用也没有。达米安无望的努力取悦了蟋蟀，他轻笑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他手中舞成一团明亮的刀花，又像是献给恋人的白玫瑰——达米安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在他骂出第一个词之前，蟋蟀手中的刀刃抵上他脖颈，动作缓慢地划破达米安罗宾服紧扣的领子，缠绵而眷恋就好像在用它提前品尝这具无法反抗的躯体……

达米安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蟋蟀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失去理智，不顾刀刃距离自己动脉有多近，他全力绷紧肌肉晃动身体，似乎指望着这样就能移动十字架或者吓退蟋蟀……蟋蟀确实吓到了，如果不是收刀快，他差一点就会割破达米安颈动脉。

“嘿，等等！喂喂喂，别乱动，天啊你……嘘！！！安静！！！！”蟋蟀顾不得维持刚才的邪魅脸，一把捂住达米安的嘴，“我错了，好吗？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逗你，拜托别乱动了，我真的会划伤你。”

嘴巴被捂住的达米安瞪着绿色大眼睛，蟋蟀冲他笑了笑，那种达米安熟悉的，略带嘲讽且莫名其妙的愉快微笑。“是我不好，玩笑开得过分了，我道歉。现在乖乖呆着别动，等我割烂你衣服好吗宝贝？”

达米安想咬人，于是他真的下口了。蟋蟀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达米安咬了个空，上下牙发出特别瘆人的摩擦声。“我是在帮你，甜心，罗宾服不透水，皮肤接触不到水很难过吧？”

达米安很想气势汹汹地大喊一句“不要你管，给我滚”，最后发出的音却只有气若游丝的“不……你……”

“你对你外公和我来说很重要，可不能在这里被风干成咸鱼。”

达米安没什么威力地瞪了蟋蟀一眼。

“当然，当然，我对你没那方面的兴趣，暂时没，只要你别再扭着勾引我。”蟋蟀十分不正经地耸耸肩，几道刀光闪过，罗宾服上半身变成了一条一条碎布片凄惨地耷拉着。他专注地盯着达米安下体，时间久但让达米安浑身发毛，最终他只是划开了大腿根以下的紧身裤，脱下靴子扔到一边。

“其实我幻想过你穿高岔裙的样子。知道吗，你罗宾上衣不穿裤子和高岔裙一模一样。”

达米安尽力假装听不见。他大脑被刚才的事搅成了一团——蟋蟀究竟要做什么？他和谁是一伙的？他为什么要来帮忙……如果这真算得上帮忙……为了过去一年的旧情？除了上级和下属以及战斗之外他们哪儿来的旧情？

“好好休息，Beauty，我抽空再来看你……不能保证哦，把时间都分给你，有人会生气的。”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达米安用眼神传递了这个信息。蟋蟀朝达米安的方向飞了个吻，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几米外的控制室里，负责开水闸的警卫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走出去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于是又返回室内。就在这时，控制闸门的木制转轮忽然“咔”一声断裂，随着几声可怕的轰隆，海水瓢泼般从人鱼囚室上方的喷头里洒下，唯一的囚徒错愕地抬起头，海水顺着他头发和脸颊流下，钻进破碎的衣服滋润着每一寸近乎皲裂的肌肤。

“妈的。”警卫暗骂了句，出门去找修理人员。他走后，控制室里传出一声低低的笑。

“可别死了啊，我的大人。”

门被大力推开，外面站着浑身湿淋淋的康纳。这是个万里无云的夜晚，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之中，璀璨繁星之间。

“布鲁斯怎么说？”提姆问。

“你就按你的计划来。”康纳简洁地答道。

提姆点点头。“辛苦你了。”

“为了你，我的罗宾，这不过是小事一桩。”